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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岁月快如风，几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。时过境迁，贫穷快乐的小学生活，却怎么也忘不了，每每回想起来，非常画面感，仿佛就在昨天，记忆犹新。二十世纪50年代，农村学校很少，几个自然村才有一所小学，方园七八里路的小学生，都只能赶往这所小学上学。那时家家户户都没有钟表，学校老师也沒有表，校长有一个闹钟，校長看着时间吹哨子上课，看着时间吹哨子下课。每天，天麻麻亮，离学校远的小学生就动身往学校走，沒有大人陪送。大点的孩子，领着，招呼着小点的孩子，结伴而行。七八里路，来回全靠两条小腿走。清晨走着走着，就看到东方天际朝霞满天，一轮红日喷薄而出，冉冉升起，刹那间金光四射，光芒万丈。小孩子们立即活跃起来，你欢他叫，在乡间土路上，肆无忌惮的奔跑起来。夏天，天亮的早，大人起床早，叫醒孩子，简单洗把脸，拿上书本就往学校走。那时的孩子，谁还吃过早点！条件好点，家内有馍，拿块馍边走边吃，一口水也沒有。去的早了，学校大门没开，就在学校门前的庄稼地边撒欢，你推我搡，追逐打闹，还有的爬到树上，看鸟窝有蛋沒有。忽然，学校紧闭的大门打开了，一群小人，呼啦一声，像一群小鸟似的，叽叽喳喳跑进学校。冬天，天亮的晚。清晨六七点钟，屋外面还黑呼呼的。我唾得正香，天忽然亮了，母亲怕我迟到，赶忙催我起床上学，我急急忙忙擦把脸，就往学校走，走到半路，天忽然像一口黑锅扣下来，四周乌黑一片，伸手不见五指，我害怕极了，埋头蹲在田间小路旁，想哭也不敢哭，強忍着，害怕哭声招来野狼。等了一会，天又渐渐放亮了，路上有学生走动了，这才起身又往学校走。此后的冬天早晨，天亮了，母亲先起床，在灯下纳鞋底，缝衣服，等过一陣，天又完全黑下来，天再亮时，才叫我起床上学。通往小学的路，穿村过巷，沿途都是乡间土路，晴天一路灰土，雨天一路泥水。路两边是庄稼地。春天，绿油油的麦田一片连一片。麦田内新长的荠荠菜绿汪汪的，懂事的女孩子就会带上小铲子，放学回家的路上，顺便挖些给家人帶回去。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，到处生机盎然，路边的野草急不可耐，破土而出，轰轰烈烈长成一片，二月兰藏在草丛中，羞答答悄悄开放。肥嫩的猪耳朵（车前草），开着鲜艳黄花的薄公英，一堆堆，一簇簇，兴旺蓬勃。不知谁家的园子内桃花红，杏花白，榆树上的榆钱一串串。路边的老柳树，垂下长长的绿丝条，随风摆动。上学的路上，一路春色，一路风景，明媚春光尽收眼底。立夏以后，麦子长高抽穗了，齐刷刷的，风一吹，绿浪波动，像一匹匹绿色的锦缎。油菜花黄灿灿一片，苜蓿开着紫色的花，引来无数蝴蝶翩翩飞舞，上学的路上，情不自禁，七手八脚，捕捉几只好看的蝴蝶，夾在书中。路边硷畔上的野杏稠如蒜瓣，老百姓把这种杏叫羊粪蛋。会上树的小学生爬上树摘杏吃，酸的呲牙咧嘴，口水直流。夏天，打麦场边的柿子树上结满柿子，长到核桃大小时就会有落果，青涩的柿子掉在树下，清早上学路过的小学生，争先恐后，揀起掉落的青柿子，塞进麦草秸子内，几天后掏出来吃，又软又甜。秋季开学，路边的庄稼地内，金黄的谷子低下沉甸甸的头，芝麻开花节节髙，黄豆全身结满豆荚，玉米长的比人髙好多，玉米棒上的缨子，有深红色的，粉红色的，嫩黄的，非常好看。棉田内的棉花长的有1米髙，个别棉桃已绽开，露出白生生的棉花。上学的路上，有人半途去棉花地小解，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，这一绊，发现了一蔓打瓜子（农家肥中的瓜子长出的瓜叫打瓜子），结了七八个小甜瓜，而且大小均匀，都成熟了。他髙兴的连蔓拔下来，兴奋地喊着举出棉田，小伙伴们眼前一亮，上前一抢而光，吃着，走着，欢笑着。冬天，白雪皑皑，寒风刺骨。那时没有秋衣秋裤，沒有外套，大衣，都是贴身穿着棉衣棉裤，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。漫天雪花纷飞，村庄，道路，田野白茫茫一片。上学路上，冷的缩着脖子，有人还提着小火盆，深一脚，浅一脚，往前赶路。尽管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，小臉，小手冻的通红，还有人不安生，喜欢招猫逗狗，抓起路边一堆雪，揑成雪球，朝走在前面的小学生扔去。一石激起千重浪，一场雪仗不可避免的发生了，顿时雪球乱飞，形成混战局面，打的天昏地暗，干净的雪地踩踏的乱七八糟。有人突然提醒要迟到了，雪仗才不甘情願的渐渐停息下来，各自拿起放在雪地上的书，小火盆，缩着脖子，继续赶路。小学生活是贫苦的，少吃缺穿。沒有钱买作业夲，一本作业写完正面，写反面。没有书包，是妈妈用粗布缝的袋子。小学生活又是快乐的，沒有那么多的作业负担，沒有课外补习班，在学校写完了作业，放学后，就变成了野孩子。走东家，串西家，串联几个小伙伴，拉着蓖麻杆当车驾，用玉米缨当胡子，稚嫩的童声喊着：“髙梁杆，编风冠，我给新媳妇当老汉，新媳妇嫌我丑，我给新媳妇变花狗，花狗尿了，新媳妇笑了”！小孩子不知愁滋味，只要有空闲，尽情地玩耍。放麦假（农村学校在收麦子时放两星期假），大人忙着割麦，小学生顶着烈日，去地里揀拾麦穗，给在田间忙於劳作的大人送去水喝。也忘不了顺手在麦田逮几只蚂蚱回家，用麦杆编个笼子，把蚂蚱养在笼子内玩。放暑假，去荒地放羊，给猪割草，阴雨天跟着大人去山里拾地软。外婆家在黄河岸边，舅舅在黄河滩种了瓜，趁暑假，在外婆家多住几天，等着吃瓜。姑夫在一条沟内给农业社看桃园，厮跟着姑姑去给姑夫送饭，沿着羊腸小道下到沟底，林木茂盛，凉风习习，暑气全消，只见一条小河流水潺潺，水清草丰，小鱼儿在水中自由地游来游去，蝴蝶飞，鸟儿叫，偶而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狗咬声，一切都是原生态，真是世外桃源。秋假（秋收时农村学校放两星期假），小学生在收割过的庄稼地里揀谷穗，拾豆子，玉米地里找沒有掰净的棒子，在红苕地里挖遗漏的红苕。生活虽然单调，贫苦，忙碌，小学生们从小也养成了热爱劳动，不怕吃苦，勤俭节约的好习惯。贫苦中又充满快乐的小学生活，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！铁炉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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