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草，是我非常爱吃的消暑小食品。炎炎夏日，来一碗冰镇后的仙草，从喉咙到胃里，一路清凉爽快，心海像被一阵清凉的风拂过，无比惬意。儿时，有位老婆婆常挑着担子在校门口卖仙草。那时一大碗仙草只要两角，但对于家贫缺少零花钱的我来说，也是一笔大数目。眼巴巴地看着同学们跑到仙草摊前，端起一碗碗清凉甜蜜的仙草，吃得稀里哗啦响，而我在一旁只有眼馋的份。放学回家后，我纠结了许久，终于鼓起勇气找母亲要钱买仙草。没想到母亲豪气地说:“不用买了，晚上我们自己做。”我惊讶无比:“啊，你会做仙草？”母亲超级笃定:“会啊，保管让你吃个够。”说干就干，母亲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仙草干，洗净，放入木桶泡水。吃过晚饭，我们将仙草干和水一起倒入大铁锅熬煮，并加入一些食用碱。大火烧开，中火熬煮直至枝叶脱落分离。将枝叶捞起，再用纱布过滤。过滤后的汤水再回锅煮一遍，加入一定比例的湿地瓜粉，俗称“点卤”。这与常见的豆腐点卤有异曲同工之妙，目的是使仙草迅速凝结。此时，注入湿地瓜粉的大锅不断“咕噜噜”冒出小气泡，慢慢呈现糊状，赶紧关火，把仙草装入盆中，大功告成。炎热的夏夜，熬煮仙草的大铁锅热气腾腾，狭窄的厨房里异常闷热，我满头大汗。烟火蒸腾的厨房里，母亲忙碌的身影显得轻盈而又灵动。身为家庭主妇的母亲，每一天都是围着灶台度过的。母亲那粗糙但勤劳的双手，制作出仙草、豆腐、糍粑等诸多美食，充实了我们那段物资贫瘠的童年岁月。幼时的我，一度认为母亲是位魔法师，在她的妙手点拨下，总能把枯枝败叶般的仙草干变成美味的仙草。如今，市面上很多仙草是用仙草粉加水兑制而成，这种“速成仙草”只有“形”而没有“质”，外表虽然相同，但一入口便知分晓，口感不如传统制作的仙草细腻弹滑。夏日里，我常煮上几盆仙草，送入冰箱冰镇，想吃时随取随吃。而今，仙草的搭配更加丰富多样，可以拌蜂蜜、牛奶，加绿豆、红豆、芋圆、西米等，甚至加上芒果、西瓜等各类果肉做成“四果汤”，而我自己唯爱只加糖的原汁原味的仙草，心心念念的仍是母亲的手艺，觉得那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仙草。

原文刊发于.08.02《厦门日报》

时光荒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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