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仙叶凉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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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刘尚卿

主播：韩红侠

正是盛夏，狗娃跟几个伙伴被派到山里干活。山里头也不凉快，半晌午，太阳晒的，那树上的知了冷怂地叫，跟比赛一样。知了的声音不一样，有的像生气，把音拉得直直地长，有的却欢快，唱得很悠扬。狗娃爱出汗，袖子都擦湿了，那汗珠子还是从额髅上给下流。他拿着锄，不敢跟包谷苗生气，就把火撒在草上，一锄挥下去，就想让它断子绝孙。知了叫得让他破烦，从地里捡起一块石头，“嗤”地一下撇到树上，其他知了静了，有一只却拉着“吱吱吱”的长音，在狗娃眼前转了一圈，又落在前面的一棵漆树上，撅着沟子使劲叫，惹得狗娃又要打。

锄地的四叔停住手，给掌心唾了口唾沫，搓了搓手掌，笑着说：狗娃，恁大脾气。狗娃不说话。天确实太热，山上的风也被禁一样，树梢一动不动。几个人又锄了一阵地，四叔说：下工！几个年轻人像放了缰绳，就朝山下跑。四叔叫住狗娃说：后晌跟叔上山，去弄神仙叶，给咱做凉粉。狗娃说：好么。吃过饭，狗娃跟几个伙伴打扑克，四叔说：走。狗娃和四叔腰上都揙了镰刀，拿了蛇皮袋，进了后面的坡林。坡从香山顶上梳下来，长满了高高的树，树上缠满了藤，藤上结满了五味子和八里炸，五味子没有红，八月炸没有开。坡开始有一条小路，走着走着，就荒芜起来。四叔在前面，不时回头招呼着狗娃：操心。走慢。快到了山顶，树少了，满是灌木丛。四叔指着一丛不高的灌木说：这是六道木，也叫神仙叶。叶子有大拇指那么大，很茂盛地。四叔让狗娃摘，他再去找。狗娃一伸手，从枝条捋了一把。四叔忙制止道：娃，让你摘呢。接着他示范着，一个叶子一个叶子掐了，然后装在袋子。他说：叶子里含了汁汁水水，就是凭它淘粉呢。你捋一把，就破坏了。狗娃照着四叔的样子做。一大丛六道木，狗娃一直摘得太阳西斜，装了满满一袋子。他叫四叔，四叔应着，就是不见人。等了一会儿，四叔提着袋子，扛着一捆满是神仙叶的枝条过来了。狗娃惊讶地没有说话。回到住处，四叔让他们摘了枝条的叶子，又一起淘了。几个伙伴都觉得神秘，这叶子会弄出什么凉粉啊？吃过饭，他们都围着四叔。四叔让狗娃烧着锅，边添着水说：为啥叫神仙叶，就是神嘛。听说是遭年馑，没有啥吃，是神仙说这叶子能吃，人们才采摘了煮，开始光知道吃叶子。有的没有吃完，到第二天一看，盆里庆（凝）成一坨坨。光滑溜软，后来人们做凉粉，好吃呢。不过，这吃起来有点苦味，你要是老想着苦，那就越来越苦。你不觉得苦，它就没有了苦味，神嘛。锅水烧开，四叔把叶子倒进去，等水煎起，就连水舀出来，倒在盆里，凉到手能伸进去，就不停地在盆里搓揉着叶子，又在水里漂洗了几遍，捞了叶子，把盆子放到案上，说到明天中午就可以吃。第二天一早，狗娃悄悄看盆子，水已经凝起来。四叔说：别动，到中午更好。到了中午，那神仙叶粉果然凝成一团，深褐色，粉都都，软溜溜。切锤头大一块放到掌心，欲倒不倒，欲立不立，忽悠悠，颤悠悠，勾着人的馋欲。四叔调了浆水水水，戗了油，剥了蒜，又把凉粉切成指头宽窄的条条，放到盆里。他高兴地说：娃们，这神仙粉清凉败火，你们尽肚子咥，咥美。几个小伙子端起大老碗，咥着神仙叶凉粉，都说：美，解馋！这时，山上飘来白云，那大大的云影投在房上，也遮出一片阴凉！有一回，狗娃跟几个朋友逛森林公园，看见有人家卖神仙叶凉粉，朋友早听狗娃说过神仙粉是美味，一下要了三碗，呼噜下肚，吃了还要，狗娃说：好东西要留着吃，一回咥饱，反而失却了美味的意义。少吃点，才能把对神仙叶凉粉的念想一直馋在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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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：

韩红侠，老年大学芙蓉分校提高班班长，渭城区农民，喜欢走秀，朗读......~~~~~~~~~~~~~~~~~~~~终南文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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